槟榔广告叫停 口腔里的千亿产业和健康之“争”

2019-04-01 12:54:58 消费日报 分享

  据媒体报道,3月上旬,一份湖南省槟榔食品行业协会下发的《关于停止广告宣传的通知》(以下简称《通知》)在网上传播。该文件提到,湖南所有槟榔生产企业即日起停止国内全部广告宣传,且此项工作必须在3月15日前全部完成。虽然包括央视在内的众多媒体一直强调槟榔会诱发口腔癌,但近年来,随着槟榔产业的发展,诸如口味王等头部企业甚至向其他地区的电视台、网剧进行广告投放和节目冠名。有业内人士表示,叫停槟榔广告并非出于槟榔致癌的考虑,而是基于行业规范出台文件,加强行业自律。关停广告的背后是巨大的槟榔产业和身体健康之争。

  槟榔属于国际公认一类致癌物

  在国际癌症研究中心的致癌物名单中,槟榔属于一类致癌物,即对人类致癌证据明确。槟榔鲜果、槟榔嚼块和带烟叶的槟榔嚼块都是致癌的,主要是导致口腔癌。在欧美不少地方,槟榔都是按有害物质处置,比如美国很早就发布法律,禁止槟榔的跨州贸易。在东南亚地区,槟榔导致口腔癌十分常见,也是当地的重要公共卫生问题。

  作为一级致癌物,槟榔的危害始终没有被消费者重视,反而各大槟榔企业长期活跃在湖南的各类媒体上。尽管在槟榔包装上,印有“长期食用有害健康”的字样,但仍旧无法阻止槟榔产业的迅速发展。3月7日,湖南省槟榔食品行业协会发布《通知》,要求槟榔企业全面停止广告宣传,该通知明确了湖南省监管部门已经要求相关企业禁止对槟榔的宣传,而关于槟榔的争议也就此展开。

  湖南、海南成槟榔产销主战场

  槟榔是热带的经济产物,却在湖南地区开花结果,具体原因已很难考证,但有关槟榔的政策,全国各地均有不同,很多地方政府从20世纪90年代起就禁止槟榔的贩卖,但湖南省和海南省却曾一直将槟榔作为重点发展的产业之一。根据天眼查统计数据显示,目前国内经营范围包含槟榔的企业约有9284家,其中湖南省的槟榔企业数量最多,共计4058家。其次是海南省,有3732家。其余所有省份与槟榔相关的企业全部加起来不过1500家。从数字不难看出,湖南和海南成为了槟榔的主要市场。

  据了解,海南并不是槟榔消费地区,由于槟榔为热带经济作物,海南承担了槟榔主要的上游生产功能。根据当地媒体报道称,海南对槟榔产业的发展较为重视,目前海南省槟榔种植面积为156万亩,收获面积约100万亩,常年鲜果产量达76万吨,干果产量约18万吨。根据公开资料显示,有人大代表曾向海南省政府提出《关于扶持万宁市发展槟榔产业的建议》,万宁市承担海南省槟榔种植面积的40%,槟榔等相关产业成为万宁市的支柱产业之一。海南省加工成干果后的槟榔主要输入地就是湖南省,几乎全数湖南槟榔品牌都竭力将海南发展成为长期原材料供应地,甚至有的企业不惜高价收购海南优质原籽。例如,口味王集团就在2017年年底与海南签订战略合作协议,高价收购海南全年槟榔原果的70%。在2017年《湘潭县人民政府关于支持槟榔产业发展的意见》中曾如是写道,“打造中国槟榔文化名城,做大做强槟榔产业,确保槟榔产业销售收入三年后实现300亿元,五年后实现500亿元的目标。”

  虽然槟榔早早就被世界卫生组织定位一级致癌物,但直到2013年央视首次曝光槟榔致癌的危害,才引发了槟榔行业的巨大震动,致使槟榔价格暴跌。当年,湖南、海南的槟榔致癌风波导致两省经济损失超过30亿元。2013年,湖南省槟榔协会出具了《关于对“槟榔致癌”的不同意见及情况说明》。其中的观点认为:“当初世界卫生组织认定槟榔为一级致癌物的报告是以南亚、东南亚及我国台湾地区的情况为基础做出的调查统计或结论,并未在湖南采样,以这个报告来说湖南槟榔也致癌是站不住脚的。”

  “槟榔和口腔癌没有直接因果关系。”科信食品与营养信息交流中心副主任钟凯向《中国经营报》记者表示,严谨的说法是“槟榔可以增加患口腔癌的风险”或者“吃槟榔与口腔癌高度相关”。

  生产加工尚无国家统一标准“槟榔加烟,法力无边。”是湖南人对槟榔“上瘾”的真实写照。“槟榔内含上瘾成分,会导致人神经出现兴奋、麻痹等,长时间食用槟榔会导致神经对这种刺激的依赖,出现上瘾现象。”华东理工大学食品药品监管研究中心刘少伟说。

  据了解,目前槟榔的加工和生产并没有国家的统一标准,而湖南在1999年发布湖南地方标准的《食用槟榔》,对食用添加剂做出了要求,在2004年又进一步修改。同时,槟榔产业的头部企业,在湖南的广告投放,包括湖南电视台的节目赞助、地铁等地曾随处可见。近年来,随着槟榔产业的发展,一些头部企业甚至向其他地区的电视台、网剧进行广告投放和节目冠名。

  为了开拓市场维度,大型企业开始推出槟榔的高端产品,其零售价格为普通产品的2至3倍。其渠道也遍布湖南、湖北、广东、江西、海南、贵州等诸多省份。行业协会的《通知》要求所有企业在3月15日之前落实停止广告宣传的命令。根据湖南当地消费者的说法,很多商超都在文件下发后换撤槟榔的相关广告。

  “目前,槟榔厂家不断更新包装自身,主要是为了实现‘消费升级’,槟榔过去作为街巷市井小食,上不得台面,且消费群体以中年男性为主。但目前槟榔在营销上实现高端化、时尚化,就是要向更多人群渗透,尤其是青少年。”钟凯说,“但槟榔这类不利于身体健康的产品,让青少年接触并不是好事。”

  业内观点认为,此次槟榔行业协会下发的自律文件引发舆论争议,源于公众对食品安全保障的担忧。一边是槟榔长期陷入“成瘾性”“致癌”“缺乏食品安全标准”争议,也有生产企业遭曝光“违规促销”,另一边是“产值规模已经超过400亿元,年均增速超过30%”的行业发展状况。公众质疑槟榔产业的发展以损害民众健康作为代价。随着相关条例进一步明确了槟榔在民众健康方面存在的隐患,公众呼吁监管部门加大对行业的管控力度,逐步出台相应标准,以促进行业有序发展。综合来看,行业自律应只是行业整治开端,如何在行业发展的过程中,做到“坚决守住人民群众生命健康的防线”,是有关部门平息槟榔产业发展所带来的舆论争议的关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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